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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琉璃海

扯淡原作衍生。

给俞的G,混一更(

 


0.

卡米尔你喜欢我,对吧。

是的,我很喜欢您。

 

1.


狩猎归来时雷狮瞥见一根血红翎羽,好巧不巧,正是卡米尔帽子上那支。

绯色饱满,触目惊心。

恰逢山谷顶端露出一角逼仄的云,植株投影遮遮掩掩,窸窣躲避着周遭血腥味的戾气。

“卡米尔?”

雷狮转过身,放慢了倒行脚步,被叫到名字的少年蓦地停下脚步。

卡米尔脸色着实不太好看,帽檐阴影里的脸颊惨白,下唇仍有个未及消退的齿印。

这是跟自己多大仇,咬这么狠?雷狮拧起俊挺的眉,目光若无其事地掠过卡米尔帽子一侧的血红翎羽。

他不动声色重新端详一番。

恰逢无星夜,满月端端正正悬垂当空。

莹白月色提供便利,绯红在夜幕中涌流,像是羽毛受伤沁血。雷狮失笑扯了扯手臂上的绷带,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吧?他上前一步抓住卡米尔的小臂,心急之下难免力道过重。

痛感袭击神经,卡米尔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他方才还在思忖猎物坚硬厚重的甲壳难以击破,他低估了高级怪的机动反应,实在过于大意……如果不是大哥实力强横,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没事吧?”雷狮拧着眉问。

卡米尔摇摇头,几乎要露出一个苦笑,好在夜色与围巾齐心做他的掩护,这才将自责情绪藏得将就:“嗯,没受伤,大哥放心。”

没问你这个。雷狮耸耸肩未置可否,依旧倒着行走在山谷中,余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那根绯色翎羽。

 

又是一夜。

危机四伏、生死一线的漫漫长夜。

大笔积分意味着极高风险,雷狮小臂上的伤口就是铁证,而夜晚恰巧是偷袭战的最佳时机。

所幸这是个尚且安静的良夜。

帐篷里点着一盏摇曳的小油灯,火苗颤颤巍巍,状似犯困。

灯火畔盯着终端的少年也是一样困倦,卡米尔正单手撑着脸颊与睡意斗争,守夜归来的雷狮借着杳杳灯花打眼一扫,哟嗬,那根支棱在帽子上嘚瑟的羽毛怎么又变成了深蓝色?

有点意思。

雷狮下意识捏了捏指节,卡米尔好似这才意识到来人——他熟悉雷狮的脚步声,一早在确认来者身份时就彻底放下戒备,任由雷狮挥挥手扇灭了灯火,个人终端的冷光幽幽照亮两人的脸庞。

“困就去睡,逞什么强。”

“大哥才是该去睡,伤口不疼吗?”

谁教他的,反客为主玩得这么溜。雷狮嗤笑一声,绷带上的麻醉效果一早就过了劲,还真有点疼。奈何自家弟弟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他连卖惨都不能着力,只得伸手揉了揉卡米尔的头发:“多大点事。”

 

卡米尔偏偏没有被安慰,他的目光擦过雷狮的手臂。小臂被划开挺长一道伤口,猎物的利爪尖锐硕大,伤口不深,看上去却十分可怖,此时已经潦草地缠好绷带,沁着血色。

身为宇宙海盗,他对于危险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

他们初入大赛,尚在探索:那些被怪物猎杀的弱者去哪了?最后能剩下几个人?斗兽场一搏,围观者几何?存活者几多?规则又怎样成为刀俎?

卡米尔望向染着血迹的绷带,心知雷狮的敏锐与直觉更胜于他,他不信大哥没有忖度。

 

不过一息,雷狮发现卡米尔帽子上平静安然的翎羽,又,红,了。

卡米尔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今天是我的问题。”

雷狮似笑非笑,扬眉问道:“你有什么问题?”

卡米尔垂下右手,终端停止在一张丛林地图上,雷狮会意,打眼一扫,正是他们白日里狩猎的所在地。

“(410,905),”卡米尔报出一个坐标,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我能提前了解周遭低洼地形,利用好佩利的重力球,联合帕洛斯形成封锁包抄,您就不会……”

“啧,这点小伤。”

雷狮索性截住了卡米尔压低的嗓音。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从那段看似理智的检讨中读懂了血色里藏着的愤怒自责,更揪出了卡米尔执拗跟自己怄气的情绪。

初来凹凸大赛犹如坠入危机四伏的长夜,在适应夜色的过程中难免露出一分左支右绌的不良情绪,譬如卡米尔此刻的怄气。

雷狮抱着双臂,忽然觉得事情有趣起来。说白了他极少见到卡米尔外露的情绪,如果不是守夜换班时他进来瞧一眼,明早天一亮,这家伙大抵会顶着两个黑眼圈云淡风轻将一切揭过。

所幸,他捉住了这一丝破绽。

眼见卡米尔飞快地更换一张新地图,山峰料峭,植株遍野,他专注认真的眼神先是匆匆扫过猎物分布等级,这才仔细研究起来。

雷狮不过坐了一会,卡米尔手底下走过的地图已然更迭了一小沓。

卡米尔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向雷狮:“只是借阅,花费的积分很少。”

 

雷狮一挑眉,他像是在意这些琐事的人吗?

卡米尔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那根翎羽又是什么时候变回了血色?分明方才看地图时已然冷凝成平静深蓝。

此刻却仿佛血液涌流,带着昭彰明晰的不甘与戾气,灼灼刺眼。雷狮对上卡米尔的眼神,对方匆匆将落在染血绷带上的目光移了开去。

躲得仓皇狼藉。

 

2.

 

因为越级挑战而飞快上升的积分就是最大诱饵,声名鹊起的雷狮海盗团便是这样一份危险晚餐。

饶是实力强横,纵然恶名在外,也总有不怕死的投机者。

薄暮时分的徘徊者峡谷内,帕洛斯正笑嘻嘻提议:“让我去布一圈陷阱怎么样?等对手自投罗网,不费吹灰之力。”

不怀好意者?雷狮双眼微眯,这个定义在他舌尖滚了两个来回,心道究竟该用来形容谁。眼见帕洛斯轻松自在吹了吹捻在一起的拇指与食指,一缕草木灰轻飘飘地荡进溶溶暮色。

雷狮的眼神停泊在卡米尔面前,对方也正皱着眉,不自觉眯起了右眼,唇线抿得极紧,甚至稍显锋利。

有时还真跟自己有那么点像。

心意相通似的,卡米尔迎上雷狮的眼神,聚在瞳孔黑压压的阴霾登时散了开去,下颌一收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帽子上的翎羽是平静从容的深蓝,赫然褪去了昨天可成锋刃的戾气血色。

 

当晚依旧是个无星夜,阴云闭月,幽光杳杳。

前半夜仍旧是雷狮守夜——双重保险:防内忧,摒外患。

子夜时分,陷阱奏效,窸窣一声,猎物上钩。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穿越山岚,敲响了他的警觉。

雷狮懒散站起身,双手插兜踩碎一路枯叶苍苍,他抬眼一瞥,裁判球耷拉着长耳朵眼泪汪汪地向他哀求。

“杀了我没有积分!破坏公共设施!会倒扣积分的啊啊啊!”

雷狮:“……”

这个陷阱……很好,很好。

 

雷狮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倒挂的裁判球抖了抖耳朵。

雷狮冷冽的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绳索。

裁判求团紧了圆滚滚的身体。

“喂我说,”夜幕下海盗狡猾的笑意裹挟危险,“回答好一个问题我就放了你,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一举一动仿佛无端勾着晦暗阴影,绳索应声疯狂摇摆起来,挣扎力度险些拽断了粗糙绳结。

帕洛斯这个陷阱未免太简陋了点,在搞什么?

雷狮神色一凛:“你最好老实点。破坏公共设施?你觉得我会怕?”

“捏死我您也不会知道答案的!啊——”

雷狮揪着裁判球的耳朵:“早晚有一天会。”

长耳朵秒怂:“啊——您问!您问!”

惨叫声仍在回响,跌宕起伏,惊动急速窜逃的夜行生物。

“某样东西如果突然开始按照什么规律变色,是怎么回事?你们大赛送的彩蛋节目吗?”

裁判球欲哭无泪,彩蛋什么鬼啊,就透露这么芝麻大点信息,你当我是无所不能裁判长啊?

然而满耳朵狰狞作痛的理智都嚎叫着告诉它,与海盗讨价还价十分不明智,于是倒挂的短小爪子凌空摸出终端飞快地翻动起来。

半晌,裁判球抖着嗓子回答:“可能是磁场紊乱产生了某种影响。”

雷狮干笑:“和没说有区别?”

“那、那么……您被恶作剧了?”

恶作剧,卡米尔吗?一想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家伙忍着笑折腾自己帽子上的羽毛,雷狮唇边的弧度不自觉加深。

然而怎么可能。

裁判球察言观色,见状继续瞎猫乱撞:“还有一种可能,您遇上了……灵、灵异事件……”

“大哥?”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

雷狮:“……闭嘴。”

 

是卡米尔。

雷狮唇角一挑勾出个笑意,卡米尔平静镇定的声音混进这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里……实在颇具戏剧性。

卡米尔多半也是同感,声音稍稍轻快:“听见声音不太对劲,出来看看。”

雷狮松开捏住一双黑白耳朵的手指,一回身瞧见卡米尔微眯的大小眼好似在认真征询他的意见:我很像鬼吗?

简直被他这副认真思忖的模样逗笑,雷狮心道算了,问了也白问,对于卡米尔的事情,谁能比他自己更了解。

他又怎么肯轻信别人对卡米尔的盖章定论?

就算是灵异事件,那也是属于他的灵异事件,别人休想置喙。雷狮施力拽断了濒危绳结,佯装语气凶恶命令道:“五秒内消失。”

尖叫声戛然而止,小短腿飞扑而去。多半是装出来的恶始终不够真切,裁判球竟然胆子大到倒着奔跑,边逃边喊:

“也许是想向您表示什么吧!”

 

羽毛沾染一层浅淡烫金,温暖平和。层叠的乌云陡然洞开,纵下一缕月光,悠悠然与那支金色翎羽相映成趣。

卡米尔看上去心情不错?

雷狮挑挑眉,没说什么,倒是卡米尔兀自拨开一片枯叶,在雷狮身旁盘膝坐下。

不知什么时候起,刷地图、抠资料、研究战术构想已经成为卡米尔守夜时的习惯,他一本正经地履行着团队制动装置的职责。

雷狮陡然想起了一些堪称远古的事情,雷王星的种种他向来鲜少再过脑。只记得卡米尔童年时就恨不得将藏书室坐穿,尤其爱看地理志,山川河海,奇闻异事,林林总总看了不少。

卡米尔还曾主动对他说,那些图文里能看到一个他到不了的世界。

有什么是到不了的?雷狮冷笑。

他倒也记得卡米尔那时很想去看一个记不清名字的海,而他夸口许下承诺。

为这一句“带你去看”,卡米尔的沉默足足维持了两三分钟,久到雷狮以为他连一个谢字都吐不出时,卡米尔抬起头,目光里藏着深可见骨、滚烫灼血的坚定。

他说,如果大哥将来想做什么,我必定竭尽自己的一切帮您。

 

时间久远到他已然忘了卡米尔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偏偏记得那双执拗坚守的眼眸。卡米尔始终在履行诺言,用他的陪伴、用他的大脑和出色记忆力……竭尽一切,的确未曾有半字欺瞒。

雷狮侧了侧脸,卡米尔蹙着眉专心研究地图,那片深蓝翎羽丝毫没有影响到当事人。

帕洛斯也从未将目光定格在卡米尔的帽子上,佩利更是未曾提起这桩怪事。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雷狮靠着卡米尔坐下来,心想这倒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起码这根恶作剧一般的变色翎羽没有对卡米尔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山岚送来远风,搅动静谧夜色。

他们肩膀高低交错,几近相贴。

“既然醒了,就一起守夜吧。”

 

3.

 

所以羽毛的颜色是关联卡米尔的心情?

如果他的早餐里如果突然多了一份甜甜圈,翎羽会变成舒畅愉悦的蔚蓝色,卷着灿烂的金边熠熠闪烁。

不过颜色会很快消退,与之对应的是卡米尔抿着嘴唇查看积分的背影。

当面包里刻意夹上芥末时,卡米尔堪堪绷住的面容险些没皱成一团,翎羽却十分不要面子地变成了可怜兮兮的灰黑色。

雷狮若无其事地仰头望天,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

让他笃定这个猜测还是佩利的冒失决策,暴躁的好战者想方设法促使卡米尔与他打一架,不惜藏起了海盗团军师向来珍视的牛皮笔记本作为威胁。

翎羽——或者说卡米尔的情绪——藏着黑压压的阴霾,很快卷入了浩瀚的深蓝,恹恹蜷曲的羽毛像被泡在雷暴夜色中的海水里,一息即逝。

“抱歉,现在没有必要动手,”卡米尔顿了顿,冷静话音重新被胸有成竹的笃定占据,晦暗颜色褪成舒展的蔚蓝,“我会自己找。”

 

没有帕洛斯的帮助,佩利藏东西的本事着实不够看。

笔记本很快又回到了主人手上。

皱皱的牛皮纸颇具年代感,厚厚一本,雷狮没注意过卡米尔到底是从头到尾只用了这一本,还是不知道换了多少本一模一样的,只记得从雷王星时就见他随身带着,说不清是念旧,还是固执。

关于这本笔记,卡米尔虽然珍视,却从不在雷狮面前加以隐瞒。因缘巧合时雷狮曾扫过几眼,一板一眼写着乏善可陈的日程记录,偶尔有两句来自主人的自省。

卡米尔面向终端,匆匆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字迹瘦长锐利。

写着写着,象征思索的深蓝像被湖水化开,转成了浅淡的蔚蓝,像天空辽远,惬意且舒心。

“怎么了?”雷狮问。

“嗯?”

篝火映着他微怔的侧脸,卡米尔微微眯了眯眼,有一瞬苦恼自己是流露了怎样的表情才引得大哥注意。

“只是突然发现大赛地图里有一片湖,也被叫做海。”

雷狮正想着凹凸大赛的什么寒冰湖赤焰山,起的倒是十分实用主义,生怕路痴找不到地方,照着象征物迟早能走到目的地。

等等,一片湖被叫做海?雷狮捏了捏太阳穴,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这小家伙是不是记仇?

没记错的话,上回这小家伙跟自己说有的星球将湖称为海,是很有趣的习惯。被自己回了一句:被圈禁的死水,也配叫海?

彼时卡米尔不置可否,轻描淡写避了开去,说大约是当地的语言习惯吧。

也是后来雷狮才知道,那片叫做什么什么海的湖泊,在地理志上拥有神奇叵测的旖旎记载,而与自己提起这些的堂弟,着实十分向往。

 

向往到直至今天还在记仇。雷狮状似随口问道:“叫什么海?”

“琉璃海,”卡米尔边记录资料边回答,“大赛有部分地图是其他星球的投射,很多重名,这个也是。”

看似若无其事,帽子上的羽毛却显露愈发轻快愉悦的颜色,雷狮凑近卡米尔,这才发现笔记本当下的页码不过是个位数,是卡米尔曾描画下地理志中关于琉璃海的一页,犹自稚嫩的字迹一板一眼抄录着文字记载。

现在他则是在欲盖弥彰地背着自己做补充。

雷狮抿住了笑:“想去看吗?”

卡米尔摇头,回答干脆利落:“这片区域积分性价比不高,不值得。”

“想去看的时候,告诉我。”

纵然从那片天空湛蓝里解读出他的心情愉悦,解读出他的向往,雷狮也并不如何舒心。

“想得到的你就说出来,”他言语间甚至不觉带上厉色,“半点得失心都没有?”

卡米尔合上笔记本,意外坦荡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

“在遇到大哥之前,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他像是正诉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得失心……想倾尽全力帮您取胜,算吗?”

雷狮忽然失去耐心,冷哼一声问:“你自己呢?”

“大哥呢?”卡米尔反问。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雷狮不耐地反将一军,“有得,那失呢?在遇到我之前……没什么可失去的?”

话音落到尾声几乎逼成了一句质问:“所以说,卡米尔你怕失去我?”

 

不过瞬息之间,雷狮迅速攫住了自己的愤怒源头——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看不懂这个小家伙,他的任何想法都窝藏心间,捂着心事独自发酵。

猜他的想法一靠直觉二靠诱导,还要看这家伙自己肯不肯安分往陷阱里面踩。

卡米尔眨了眨眼,陷入沉思,他沉吟良久,迟迟开口道:“没错。不过准确地说,是害怕自己不能站在大哥身边。”

 

心跳声被卡米尔的坦然剥走一拍。

而紧接着加速的心跳,也不是雷狮熟悉的频率。

超出想象,跳脱常规。轰鸣近乎疯狂地提醒他,卡米尔所谓的“得失心”,全都指向他,并且轻轻松松撬开了他的心窍。

站在他面前的无疑是个出色的投机者,用陪伴的漫长时光造就捷径,利用血脉相连,将信任与羁绊钉进骨血,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圈下了一方土地。

这份感情压根就是一早便埋伏好的,草蛇灰线,只缺一段紊乱暴躁的心跳将它引爆。

现下它已然引爆了。

 

雷狮拧起俊挺的眉,不过一晌,他利落的轮廓舒展开来。

他上前揽住卡米尔,自身后大落落勾住对方的脖颈。

不出所料感受到一瞬出于习惯的身体紧绷,而后对方又坦然放松下来,尖耳朵顺从藏在发梢里,任由他的手指撬开唇齿。

触碰小心翼翼,雷狮手心的牛奶糖顺着卡米尔的舌尖卷入口中。

卡米尔鼓着一边脸颊,以沉默平定心绪,他背对雷狮声音含混:“可是大哥,积分并没有改变。”

“哦,昨晚守夜遇上个不识相的,顺手宰了,”雷狮勾着嘴角张扬笑开,“啤酒烤串加你的糖,刚好找平,犒劳一下。”

 

心跳平定后,雷狮险些忘了看那支翎羽的颜色——他从未在那支羽毛上见过的、却又万分熟悉的绛紫色正缓缓褪去。

分明很接近他自己眼瞳的颜色。

 

4.

 

凹凸大赛堪比一座虚无黑暗的洞窟,摸不清规则就无法冲破桎梏,一入围城,便要遵循禁锢中的规则慢慢追寻强大。

诚然这也碍不着雷狮利落的杀伐决断。

预赛转入尾声,仿若黎明前最令人窒息的一段黑暗,搏杀、诡计、谋算纷至沓来。

徘徊者峡谷每晚守夜的习惯依旧,只是从两人依次轮流变成了偶尔轮流接替、偶尔肩并肩或背对背。卡米尔困倦时有雷狮的肩头可以依靠,雷狮乏累时卡米尔腾出膝头权当枕头。

自此雷狮的清晨,三成是被破晓日光晃醒,七成是被接连几声语气无奈的“大哥”唤醒。

直至赤焰山前夜,雷狮再次见到了那片翎羽上涌流的血色。

那颜色像是连缀着卡米尔眼底的红血丝,带出微哑嗓音:

“单纯实力分析来说,大哥您……我们做好了拿不下的准备,”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露出的眼睛看似平静,卡米尔仍在斟酌词句,“没必要亮出所有底牌,是大哥说的。”

 

像劝诫、像提醒……但那抹熟悉的绯色唤回大赛初时受伤那晚的记忆,他确定,卡米尔骨子里尖锐甚至略带戾气的血色,锋芒断断向着与他为敌的方向。

“担心我?”雷狮问。

卡米尔闻言一怔,几乎是下意识扯了扯围巾。

没用的,雷狮心道,头顶那根变来变去的羽毛早把你卖了。

“担心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担心计划不够周全,担心出问题,”雷狮一一数尽,迎上卡米尔鲜见波澜的眼神,放低了声音,“卡米尔,你希望我信任你,对吧?”

“所以,也相信我。”

 

预赛终局,他们立于山巅,百名外参赛者化为星点虚像,冉冉升空。

雷狮这才发觉卡米尔望向他的眼睛像被圈住的深海,画地为牢,深邃无澜。他从眼神中摘出了坚定不移的信任和忠诚,正如卡米尔一早立下的誓言:

“我会竭尽自己的一切,帮助大哥取得胜利。”

他的得失心烙在自己身上。

他的方向指着自己的前路。

他的生死甘置于自己手中。

“走吧,接着一起走下去。”雷狮向卡米尔伸出手。

一起走下去,直到打碎一切规则,让他履行诺言带卡米尔去看一眼那个记不住名字的什么什么海。

不过他的小军师周全缜密,肯竭尽一切,怎么就独独忘了将感情一并交待清楚。

 

抹煞黎明前黑暗的是天光破晓。

下一次暮色降临的搏杀之前,留有一息喘息机会——这口气喘得有点长,预赛之后足足有三天休憩。

“大哥,现在的形式看,这三天选手间是禁止相互攻击的。”

“元力技能呢?”雷狮问。

卡米尔略一停顿:“屏障作用于出手几位的技能显现之前,我们可以自己试一试。”

佩利烦躁地抓了抓雀跃的金毛:“让我来让我来!”

“佩利,住手,没必要闹出那么大动静,”雷狮截住他,“过来,卡米尔。”

卡米尔会意,点点头向雷狮走来。

他们的距离一点点拉进,无论身体的、还是心脏的。

直至距离在一臂之间,雷狮揽着卡米尔的腰将他抱起来,无定之躯作用生效,单手的拥抱轻轻松松。

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卡米尔的下颌贴着雷狮的肩膀,说不清谁比谁皮肤温热,更辨不出谁的心跳空拍扣着谁心跳声的尾巴。

“嗯……”卡米尔双脚落地,确认的尾音几乎成了气音,“元力技能可以正常使用。”

雷狮尚未松开圈在他腰侧的手臂,撞进眼底的是翎羽间陌生的颜色,犹如羽毛跌进晚春,一层桃花雨涤荡而过,镀了层浅淡的暧昧颜色。

雷狮俯下身,压着笑意贴在他耳边问:“卡米尔,你是喜欢我吧?”

卡米尔别开脸,耳尖不留心蹭过雷狮的嘴唇,一瞬错愕的目光重新与雷狮的眼神交汇。

他没有推开,也不做退让准备,只是轻轻松了口气:“……很明显吗?大哥。”

含着嚣张笑意的目光滑过回归常态的洁白羽毛,雷狮笑笑,是啊,很明显。

……很明显的颜色。

 

X.

“卡米尔你喜欢我,对吧。”

——那就陪我走到最后吧。

 

“是的,我很喜欢您。”

——那就陪您到我力所能及的最后一刻。


FIN.




12.21卡

也没过多久,都忘了写的啥了(

年尾了,希望大家都顺顺利利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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