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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Cross

给勤劳可爱系本子的G,校园加扯淡前世姻缘平行时空乱入。

  

  

01.

 

“卡米尔!情书!”

金踏准清晨铃声闪进教室,手中举着两枚信封:“有星星贴纸的是你的,粉色心形暗花的是你哥的!”

卡米尔额角猛跳,问道:“给大哥的?”

“对啊,”金咬着三明治冲回座位补充道,“虽然你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瘫脸,总比雷狮脾气好吧?听说雷狮收情书看心情,坊间传闻还是给他弟比较靠谱,何况他都保送了,在学校未必捉得到人嘛。”

卡米尔:“……”

也对。他低下头,方才背了一半的英语课文却排列组合一般在他眼前扭动跳跃——大哥今天应该没有来学校,他们昨天折腾半个晚上才使积灰的架子鼓重见天日,多半不会来吧。

没意外的话,自己还是早些回家。

金狼吞虎咽解决三明治,猛灌两口水又转过身向卡米尔八卦,兴味盎然的疑问打断卡米尔越跑越远的思绪:“听说雷狮保送的消息公示以后收到一厚摞告别情书?”

“假的。”

也就十几份而已,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卡米尔好整以暇地将该交的作业叠在桌角,回答轻描淡写。

“哎?!我还以为——”

“嘘,教导主任在门后。”

金二话不说训练有素地端坐好,卡米尔的余光掠过空无一人的教室后门,兀自松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再听雷狮、情书、给雷狮的情书、雷狮收到的情书……诸如此类各种排列组合。

吃醋,不可以吗。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雨。

卡米尔路过布告栏时定住脚步,偏过头遥遥盯着颜色醒目的第一批保送公示,心说不知这场雨会不会打湿公告。

身旁同伴见状便打趣他:“喂喂卡米尔,你快要对你哥的保送公示朝参暮礼了,次次靠近就拔不动腿。”

“你懂什么,这叫偶像的力量——”

卡米尔眨眨眼思忖片刻,依旧沉默着,只是远远再分一眼凝视给雷狮的名字。

习惯使人沉溺,他与雷狮朝夕相处的时间却在日渐流逝。无端伤感不至于,只是沉闷复杂的感情积聚在心头,并不是一张单薄的保送公示就能发酵或驱散的。

卡米尔在心底轻轻叹气,他还要记得将情书交给大哥。

 

“学长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你是电你是光你超帅的!!!

最后,祝你前程似锦!!!!!”

卡米尔回家时雷狮刚刚打球归来,新换的白T肩头仍有未干水渍。

转交情书后卡米尔几乎是被雷狮的逼视盯得不得不退而避之,回到房间打开另一封情书便映进满眼激情感叹号。

卡米尔垂下眼睫,被轻快情绪感染的笑意稍纵即逝,他沉思片刻,不自觉慢条斯理按着折痕将情书重新装回信封。

眼前雷狮的微湿的喉结和锁骨一晃而过,兴许是情书纸上闪烁的星星贴纸作祟,卡米尔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如擂鼓。

他强行平定心神,将视线移回信封,他一眼便知这封情书是送给雷狮的。随性到落款皆无,现在盛行流星式表白吗?根本不要求回应,倒不如说是祝福。

情书里说祝雷狮前程似锦。

卡米尔抿紧嘴唇,他的大哥必定天地广阔。

而他犯愁的是……他与雷狮、与自己的理想学府,现下距离是1315公里,以及落后的两年时光。

卡米尔沉下心神暗忖,在这些挥之不去的念头以外,他当下应该面对的问题是:情书必定送错了。

 

02.

 

雷狮收到的则是一张米白花笺,纸上字迹整齐娟秀,暗花花叶散落处郑重端方地写就卡米尔的名字。

雷狮不自觉眉梢微扬,他原本就不爽卡米尔若无其事地替人转交情书,随便负气拆拆而已,此刻陡然饶有兴味地看下去:

“最近读到的一本书上讲:‘爱需要有自甘示弱的姿态,有保护对方的愿望,有乐于奉献的精神,有取悦别人的心理——总而言之,爱需要无私忘我,或者至少需要把自私隐藏得不露痕迹,而且爱也需要矜持。’”

“不过我想,如果太矜持,你一定不会知道的。”

 

“……”

卡米尔不知道最好。

雷狮捏着情书一角冷笑,俨然要捏碎纸上那片山茶花瓣。他眼梢冷峻的目光钉在落款处,轻哼一声心里狠狠道,望你继续矜持。

心头无端火起,雷狮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年头小姑娘都被那个寡言少语的小面瘫骗得团团转,真当他是温和斯文的优等生无口好文青了?这封该死的情书要是落到卡米尔手里,他可不希望卡米尔有兴趣与别人探讨爱的心理准备这种鬼扯的东西——雷狮登时一怔,门外传来卡米尔极轻的脚步声,似乎是来客厅倒水,停在桌边静默半晌,又向他的房间走来。

 

雷狮手腕一翻,迅速将花笺情书夹进书本。

最好先发制人——

“卡米尔。”

卡米尔刚来到雷狮房门前便被郑重其事地唤了名字,便连一早想要说什么都抛诸脑后。他原本就是想不动声色观察雷狮是否拆开那封情书,现下反倒是当哥哥的反客为主,只得略带疑问地“嗯”一声。

雷狮无名火未消,目光灼灼地盯住卡米尔不放,要望进他眼瞳深处似的。

卡米尔不由自主迎向他主动问道:“大哥有事?”

“你是不是不太对劲,”雷狮站起身,靠在门边凑近卡米尔,若无其事地覆住他的额头,掌心略带湿意,随性笑起来,“别被最近的流感放倒了。”

“嗯,大哥也要当心。”

比如打球回来不要立刻冲凉、不要打鼓嗨起来休息时明明一身汗就猛灌冰水……这些话太过冗余,卡米尔沉默片刻,最终半个字也没撬开唇齿。

何况现下他们房间相隔不过一堵墙距离,将来两座城市之隔足足有1315公里,他不善言辞,更不擅于隔着通讯网络细致缜密。

也许……两人距离就此拉开,也未可知?

卡米尔却不知道每每想到此处他根本收不好眼底黯然,在别人眼中或许平静如常,可雷狮却再了解他不过。

小家伙最近心神不宁雷狮不是没发现,他就是明知故问。保送公示后卡米尔赫然开始提前面对几个月后的分离,擅自将习惯的战线拉长,试图悄无声息地自我适应。

雷狮几乎要被他气笑,眼见卡米尔一副云淡风轻,眼底却决然得像要连跳两级跟上他的步伐。

好在小家伙足够理智,多半只会自己跟自己怄气。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

雷狮收不住笑意,径自截住卡米尔的去路,语气揶揄,赫然是告诉卡米尔:面前有铺设简陋的狩猎陷阱,你自甘入翁还是绕道而行?

“没什么,”卡米尔端着水杯退开门前,风平浪静的神态在上,水杯旁手抖漾出的水渍在下,他语气则是二者折中,只定定望向雷狮,目光中透出鲜见的倔强,“我会追上大哥的。”

 

03.

 

流感不是问题。

情书是小问题。

他的秘密才是大问题。

这个秘密卡米尔未曾对任何人宣之于口,雷狮也不例外。

 

仿佛是宿命要击溃这个无神论者、粉碎他的客观理智,卡米尔清楚地知道,他从记事起脑海里便贮存着一段记忆——不属于他自己、却分明与他息息相关,这段记忆伴随他的成长缓缓延展,像赤红显眼的朱砂,先是令他惊愕不已,随后日渐浸润骨血,便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

记忆中活着另一个世界的他……与雷狮大哥。

最初他用毕生效忠报三皇子殿下的庇佑之恩,离开初生星球时他对雷狮早已不仅仅是恩情与亲情这么简单。他陪伴兄长来到名为大赛的杀戮秀场,将自己习惯的步步为营发挥到极致,每时每刻如临深渊。

他的深渊不是惧怕自己行差踏错以致身死,他只担心雷狮万劫不复。

然而记忆尽头满是血腥味的亲吻。

满地绯红映照天边残云,似要染红卡米尔的全部感官,血腥连他的痛觉都要占据,每每想到此时卡米尔便觉得自己仿若真的在重伤垂死边缘。

那一瞬雷狮鲜血的指尖扯住他的衣领,攀过锁骨用力扣住他的后颈。

迎面而来的是誓要至死方休的亲吻,缠绵的唇舌浸透血腥气息,不由分说地撬开他的齿关。

“卡米尔。”

雷狮像是在对谁解释,他笑意张扬的话音里夹杂喘息,三个字钻心刻骨:“还不晚。”

 

童年时卡米尔试图理性分析:

记忆中热血少年漫一般的世界观实在不是当年幼稚无知时能够架构的,何况如果是他自行脑补,绝不会勾勒出大哥与他遭人暗算、功败垂成的结局。

毕竟雷狮是他最喜欢的人。

是唯一。

搞不清缘由便当做冒险动画来赏玩,卡米尔童年时将这段记忆倒背如流,却珍藏秘密一般未曾对任何人开口。

灵光闪现大约是在他小学毕业那年,他的堂姐在电视机前对着前世今生白首不离的情侣哗哗掉眼泪,雷狮一早听得神烦摔门而去,卡米尔却钉在原处,一反常态没有跟上雷狮。

他定定望着堂姐专注的电视剧,思绪早就奔驰周遭三万圈——所以,他和雷狮,有可能是……

生生世世的兄弟?

彼时卡米尔多年疑虑觅到答案,长舒一口气却不能吐尽心中郁结。

如果是前世今生的兄弟,那么那个至死方休的亲吻呢?他又为什么拼命想要护雷狮周全,始终为记忆尽头没有护住大哥抱憾不已?

理性分析不行,卡米尔败下阵来,那便顺其自然。

冷静缜密如卡米尔,顺其自然地让这份疑惑滋长。

而他始终陪伴在雷狮身旁,与雷狮一同搬进两人为图自由与便利租住的房子,这才幡然醒悟他的顺其自然根本就是在豢养对雷狮的渴求。

奇诡的记忆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思维场景,它也令卡米尔放纵自己对雷狮的信任、喜欢,甚至……深爱,任由不可见光的感情在心底放肆生长。那好似扎根在他骨血深处、被他静静豢养的参天巨木,滋养他的心房,支撑他的全部感情。

 

卡米尔又在走神,想起满是血腥的亲吻,触感如若火烧。

鸡蛋煎糊了。

……还真是险些被火烧。

他措手不及晃过神来,镇静关火,回身瞬间撞上雷狮意味深长审视他的眼神。

“走什么神卡米尔?大清早的瞎想什么?”

在想你。卡米尔转过身,没说话,兀自靠在流理台前敲破鸡蛋壳。

“不说话就当你想我了?”

雷狮倚在墙边开启日常瞎撩乱逗模式,卡米尔权当自己刀枪不入。

见人一副充耳不闻,雷狮只得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却分明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承认想我,就陪你去学校怎么样?”

“好,”卡米尔毫不迟疑,面无表情地胡扯,“一日不见大哥,如隔——”

雷狮眯起眼威胁:“你的鸡蛋还想再糊一次?”

 

04.

 

“我说,你们有没有过,预知梦,或者说——”

格瑞不咸不淡地打断雷狮:“保送生没资格精神焦虑。”

安迷修侧过脸摊手应和:“所以收收你的胡说八道,不要打扰认真学习的高三学子。”

“啧,嫉妒,”雷狮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放过一脸“不感兴趣”的同桌,转移攻击重点,“我说安迷修,你就没梦见过……比如将来你跟你的公主告白?”

“在下的公主不需要言语来蒙骗,她会看到在下的行动。如果需要预知,我预知你这个家伙以后每天安分地待在家里。”

显然,这不可能,三层楼下有这家伙的心之所系。格瑞刷完一套模拟题,仿佛要打发掉翻开答案的耗时三秒,于是问道:“所以你——”

“没有罗曼史,想太多。”雷狮随意耸耸肩。

“哦。”

想来就是,你的罗曼史不是在三层楼下吗?格瑞低低应了声,便继续垂下头认真核对起答案来。

所幸安迷修没对百无聊赖的雷狮彻底放置,他扣上笔帽爽朗笑开:“你是不是特别想说,求我我就听。”

“你是不是特别想听?求我我就说。”

“……”安迷修被恶友的无耻噎住,“不好意思,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雷狮呛声呛得很是愉悦,抱起双臂向教室后墙倚去,“地球资源枯竭,却因祸得福拓展开世界观完全的整个宇宙,政权军权割据,人工智能侵入日常生活,太空交通枢纽堪比现在的公交车站一样常见,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你梦里演太空歌剧吗?”安迷修思忖片刻,“这种世界观下,你会驾驶飞船打家劫舍吧?”

雷狮凉飕飕瞥他一眼,转而略带欣赏地打了个响指:“难得聪明,是宇宙海盗。”

格瑞低笑一声:“听上去很合适。”

“还行吧。”

雷狮扬起的眉梢昭示他真正的评价显然不是“还行”这种程度。

“多行不义,行为不端的恶党,雷狮你当心哪天在梦里被你的手下反水偷袭吧。

 

不可能。

雷狮的嘴角慢条斯理地勾出弧度——傲气又自信,夹杂一丝轻快愉悦。

在那个世界里,他有步步为营、思虑周全的小军师。与他并肩的家伙永远不会背叛他,思他所思、替他谋划,甚至多次试图用自己当做诱饵或探路石。

无论梦里梦外,他的指骨都总能感受到左侧胸腔灼热的跳动,卡米尔的名字是维系梦境的唯一实据,那个名字烙在他心口发热。

浩瀚苍茫的世界观并不像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梦境,雷狮醒来也半分不曾模糊,甚至像是真实存在,牢牢镌刻在他的骨血之中。

雷狮不自觉蹙起眉,如若现有秩序被打破,现代文明卷进浩瀚宇宙秩序之中,地球不再是他们自以为的宇宙中心。那么,梦境倒真有可能变成未来的现实。

他和卡米尔,可以驰骋在茫茫星系中,从此无所顾忌。

是相依为命,同样自由至上。

雷狮还记得梦中他们曾在漫天星辉、山茶盛开的原野上。他与卡米尔不过一肩之隔,他仰躺在白色山茶之间,眯着眼打量星空。

“还不错。”

身旁的家伙帽檐压得极低,举手投足沉稳缜密,半张脸埋在围巾下,星海却仍旧刺破他睫毛下的阴影,投射进他深蓝的眼瞳中。

雷狮瞥见卡米尔眼底闪烁星辉之中,牢牢安放他的身影。

卡米尔盯着他瞧了良久,雷狮心说梦里是有多迟钝才剖不出卡米尔眼底的心绪,只听卡米尔只是依旧若无其事地问道:“大哥喜欢这里?”

“突然觉得很适合确定一下从属关系就是了,”雷狮话音微顿,随性合上双眼,任凭听觉捕捉风声与卡米尔的呼吸声,“卡米尔,我与你——”

不该是简单的海盗头领与军师、兄弟之间简单的信赖吧?

雷狮话语中不过稍加停顿,卡米尔倒是接得飞快:“从我站在您身边那天起,就决定对大哥忠诚。”

“我是说,身体,和你的心。”

闻言卡米尔不过一怔,却半分犹豫也未曾展露,好像一切理所当然,抑或他根本就有所准备。

雷狮半睁开一只眼睛,目睹卡米尔澄净的眼睛里几乎要化成一片笑意:“全都属于您,从始至终。”

山茶花盛开的原野中,卡米尔的指腹悄悄覆上雷狮的手背。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把情话说得像诚恳认真的誓言?

 

雷狮心说自己是闲出病来才无聊地跑来学校陪这帮人上自习吧?卡米尔的教室与他隔着三层楼,好在这会儿应该快要下课了?

他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思忖,其实也不仅仅是宇宙海盗这一个梦境。譬如几年前他陪卡米尔去看一部魔幻电影后,他在梦中见到卡米尔身着黑色长袍,站在那面厄里斯魔镜前——故事里能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渴望的神秘古镜。

他眼见卡米尔收起魔杖,惨白的指尖稍有颤抖,渐渐接近那扇铜镜。

镜面幻象中,他站在卡米尔身后。

他们双手紧握。

 

……所以他们是不是在许多迥异的时空位面在一起过?

超越兄弟亲情的那种。

雷狮眯了眯眼,那凭什么当下他要跟那个小面瘫不越雷池,他凭什么还要看卡米尔收别人的情书?!

“喂!雷狮你干嘛去?”

“监督卡米尔——好好学习。”

鬼才信。

 

05.

 

春夏交际,两日缠绵的细雨缠落一树淡紫梧桐花。

薄绿盈盈舒展,便陆续有赤红的绸缎悬上梧桐树枝头。

依照惯例,每年临近高考的新学期,高三生会在树影里写下理想的学校专业,或是悄悄将想留在十八岁的那个名字藏进红绸布。

迎风招展的绸布经过风雨锤炼,盛夏六月树叶翕动,七月静候佳音,九月入秋时赠人叶落离歌,转年又是崭新的红绸攀上枝头,赫然已是代代相传的校园传统。

 

雷狮在好友斥责他无聊以及占用公共资源的讨伐声中单手插兜笑起来,肆无忌惮地穿过上课时分寂静的教学楼。有赖于他的好记性和绝佳运气,卡米尔这节应当是体育课。

只消一眼,他便在篮球场便捉住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卡米尔正握着矿泉水瓶,喉结滚动的频率明显急促起来,眉梢眼角有一刹抹不开的错愕——在雷狮不由分说扼住他手腕的瞬间。

“控卫我借走了,”雷狮拉着卡米尔扬长而去,背对面面相觑的众人挥手扬声说,“你们最好别被追分太多。”

 

“雷狮学长竟然关心我们会不会被追分?”

“兄弟,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大佬是怕你给他弟拖后腿吧……”

“啊?!……哦,对吼。”

篮球场的嘈杂议论声渐远,雷狮拉着卡米尔穿过教学楼之间的小径,迎面又是梧桐树旁熙熙攘攘。卡米尔收敛起几不可查的笑意,偏偏头向雷狮求解:“大哥?”

雷狮下颌扬起,点向各自托着红绸或书写或交谈思考的人群,偏过脸问卡米尔:“人生就这么一次,你不想陪我来吗?”

每个唯一一次都想。卡米尔低下头,他分明知道雷狮是在一本正经地胡扯,雷狮想来随时可以来写,就算是梧桐周围圈上一层铁丝网也拦不住他。

可大哥提出,总归不同。卡米尔半是试探、半是真心,声音压得极低,问道:“大哥想要我在场吗?”

“没有,”雷狮话音未落,卡米尔沸热的心脏堪堪降回常温,只见雷狮迅速从人群中折返,指间缠绕两根红绸,连马克笔也是双份,“在场就够了吗?我让你一起写。”

“我——”今年不毕业,卡米尔垂着眼睫,失望掩饰得合宜恰当。

“你今年不毕业,我知道,”雷狮截住卡米尔稍缓一步的话梢,犀薄的嘴唇轻慢地弯起,“可我毕业卡米尔,对你来说难道不重要吗?”

“很重要。”

“所以写点什么。关于我,或者——为了我。”

这话再直白坦率不过,卡米尔几乎现场当机。雷狮没好气地揉乱了他的发梢,转身拖着卡米尔退离人群,便径自跳上单杠,匆匆在膝头写就一行字。

“我说。”

雷狮的话音打断卡米尔的思绪,红绸狭窄,用来盛放他越界的感情未免逼仄。

他回过头,瞧见坐在单杠上的雷狮逆着光,迎着春夏交际的微风。他侧脸线条利落俊挺,任由树影下的光斑自由徜徉,碎金光点游过他的唇峰,便是此时雷狮问:“情书送错了?”

“嗯。”

“给你的我扔了,没意见吧。”

“……”

预料之中?卡米尔抿住嘴角,给大哥的那封还好端端放在书架的最外侧,饶是没有落款、玩笑居多,他依旧不想交予雷狮。

“你想知道内容的话,我可以复述给你。”

未及卡米尔拒绝,雷狮自顾自说下去:“情书是说,爱需要有自甘示弱的姿态,我没兴趣;有保护对方的愿望,我乐意护着你;有乐于奉献的精神,这就不必了,这东西你有的太多,不如收收。”

卡米尔一听便知不对劲,每句情书口吻之后接上的分明是雷狮作风的回应。电光火石间他脑海已如明镜一般剔透条理,心下却搅成一锅浆糊沸水,粘稠沸热,偏偏使人深陷。甚至他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张开似的,向着雷狮的方向严阵以待,半个字都不愿旁落,每一刻的神情亦不想错过。

“……有取悦别人的心理,你在我身边就很好。还说什么?哦,爱需要无私忘我,或者至少需要把自私隐藏得不露痕迹,爱也需要矜持。差不多就这些,矜持就算了,自私和独占,你做好心理准备受着吧。”

“所以——”

雷狮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卡米尔。

“我接受。”

不过简明扼要三个字,卡米尔的语气却再笃定不过,犹如立誓。

闻言雷狮恶劣地笑起来,飞扬的眉峰肆意张狂,他自单杠一跃而下,紧贴卡米尔的脊背接过他手中的红绸,利落地与自己那条系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你接受,我只是想问你写了什么。”

 

——请大哥等我追上你。

——跟得紧一点就是了,卡米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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