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H,年下,现pa大学,本科雷x研究生卡
11.
凯莉刚离开没多久,卡米尔便接到雷狮的电话。
“照片收到了?”
“你可以直接给我。”
原本是这么想,奈何一肚子气,转眼就忘了。雷狮当然没打算说出来,他笑音里夹杂急促的喘息声,笑笑便没再接话。
兴许是肩膀与耳朵夹着手机,与屏幕贴得太紧,卡米尔竟觉得耳廓微微发热,他腾出翻看实验教材的左手将手机换到另一边,听见雷狮还在电话气息不匀地喘,无奈得连眉眼都稍显温和:“在排练?休息一会再说话,不急。”
雷狮应了声便当真没有再说话,隔着遥远的电流声肆无忌惮地大口喘气。
卡米尔原本想继续批他的实验报告,电话另一端呼吸声却不断撩拨他的思绪,干扰明显到实验步骤颠倒的低级错误都未曾发觉。只得放下笔,眺望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发呆。
电话另一端声响愈发嘈杂,脚步声与旁人交谈声逐渐与听筒接近,遥遥还听得见有人击掌提醒集合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雷狮忽然开口, 他话音一顿,“休息结束了,我最近可能忙,你要是想见我,我把课表发你一份?”
“……”
他到底哪句话是正经,哪句话是玩笑?前一秒情绪沦陷,后半句又将卡米尔拉回清醒,最终只是低声提醒道:“排练完早点休息。”
说完便将手机搁在一边,用红笔勾出抄茬行的实验步骤,通话这才被雷狮挂断。
开题报告审批顺利,卡米尔分出器材与一排实验台留给他带的本科项目组,实验正式进入正轨。
只是该组组长彻底玩忽职守,几天下来连个影子也没踏进过实验楼。
雷狮倒不是有恃无恐,他当真是忙得昏天黑地,临近演出节目组仍旧在微调细节,他只得抽出午休的时间走一趟实验楼——起码履行职责看一眼实验室,也顺便,是顺便吧?见一见卡米尔。
然而雷狮刚从电梯里出来,迎面撞见的却是卡米尔跟他眼熟的姑娘。
一而再、再而三,又是她。
他碰见这姑娘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就算前一阵日常出入五楼实验室也没见过几次实验服下天天换裙子的凯莉大小姐。
姑娘仰着脸,耳根微红,匆匆忙忙说完几句话便闪身躲回实验室里,雷狮这才注意到卡米尔一旁的窗台上搁着一盒巧克力。
黑色无品牌星光底纸盒,蓝色绸带系起精巧整齐的双层蝴蝶结。
“这么巧?她谢你救命之恩吗?”
卡米尔一早就注意到雷狮从电梯出来,心下早就泛苦,听他张口就是嘲讽,竟也没觉得意外。
“亲手做的,这也敢收?”雷狮靠着窗台,轻佻地用食指将用心包装的巧克力向内一推,迅速拦住卡米尔试图后退的半步,“过分了吧卡米尔。看来我当时不该问她追没追过你,原来是正在追。你是怎么说的来着?让我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没问题,我负责。”
卡米尔原本不想再电梯口的走廊上争执收与不收这种问题,只想回去放回她的桌子就可以。怎么雷狮现下的质问倒像他当真做下亏心事被现场抓包?
哪想到几天半天音讯也没有的雷狮突然冒出来,这是响晴天气误机三小时一般的运气吗?
“一眼就看得出是手工,”卡米尔定定望着雷狮,“收过很多?”
卡米尔当真没看出来。
“这么快就心虚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我是见过不少,怎么,现在吃醋?不觉得晚吗?”
“雷狮,不要宽于律己,严以待人。”
他这话一出口倒颇有第一次实验课上两人针锋相对的意思,雷狮蓦然反应过来,比起当初卡米尔冷淡疏离,现下态度分明松动不少。
转念一想,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旧情人才温柔泛滥,消下去半截火又死灰复燃,愈演愈烈。
“想让我宽以待人,还是宽以待你?不过卡米尔,我想怎样,你用什么身份管我?”
见雷狮当真动怒步步紧逼,卡米尔只得暂且妥协,态度稍有松动看向他:“这是电梯口,不要闹。”
“啧,这就怕了?”闻言雷狮俯下身,距离一点点拉近,卡米尔迅速别开脸,却被雷狮扣住下颌掰回原处,呼吸近在咫尺,眼见将要唇齿相接,雷狮偏偏在卡米尔冷峻警告的目光下停了下来,冷着脸说,“别躲。卡米尔我问你,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敢喜欢我?”
卡米尔瞳孔骤缩,瞬间被他话里的某些字眼戳中心扉,硬是扣住雷狮的手指生生掰开。
他一字一顿警告道:“别太过分。”
雷狮却毫不在意,只是单手插兜笑了笑,最后一眼分给窗台上可怜巴巴的手工巧克力,接着转身就走。
“行,可以。你就在你正确规划的棋盘上终老一辈子吧。”
说走就走毫不留情,不过半天,便有人硬要将卡米尔的名字的向他施以馈赠。
“雷狮你在啊?师兄让我带给你,是昨天实验的数据。”安迷修一进宿舍门将实验报告纸放在雷狮桌上,见人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低气压登时漫开,便清了清嗓子问,“吵架啦?”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就你这个吃火药的态度,在下就算有情报也不会告诉你的。”
雷狮稍一侧身,倚着桌沿冷眼看他:“安迷修,想打架吗?”
“暂时没兴趣,”安迷修一脸笑容无害,在雷狮怒而转身的第一瞬抛出致命弧线,暗器落入雷狮手心——一块星星形状的巧克力。
“师兄给的,附近几个实验室都分到了。”他微微一顿,不知到底省去了怎样的过程,以他不多谈他人是非的性格直接跳到结论,“在下觉得,这样伤害女孩子不太好。”
其间雷狮多少也能猜到一二,卡米尔爱吃甜食,同实验室的姑娘投其所好。以致谢为名越界送的确实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被干脆利落地分赠他人,态度足够鲜明,在安迷修看来难免是驳了女孩的面子。
雷狮没好气地反问道:“所以?”
安迷修摊手:“你还有机会啊。”
机会?狠话撂得干脆利落,好歹晾他一段吧。何况校庆晚会在即,排练几乎塞满他所有课余时间,他也的确没时间时常往院楼跑。
对待卡米尔,雷狮当真有恃无恐。对方向来是言出必行的性格,一早约好的校庆晚会卡米尔总不会不来。
总不会……
真的不来?
原本以为他是有事迟到,不想开场舞结束后前排的两个坐席还是空着。雷狮烦躁地抹掉脸上油彩,一扬手险些把手机摔出去,总归打不通电话,摔不摔有区别?
“卡米尔人呢?”
负责后台监场的凯莉也一头雾水:“票我给他了啊。”
“我打不通,你试试。”
雷狮重重扔下手机,折进洗手间将水龙头大开,水流冲散了做过造型的头发,两三缕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前。
“他不接电话……”凯莉远远地在洗手间门外冲雷狮喊,“好吧,这个时候想想也知道我找他是什么事。不过卡米尔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我帮你去课题组群里问问?”
“不必了”雷狮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起伏之间甩了凯莉一身水珠。
“真不看了?”凯莉连忙问。
“有必要吗?”雷狮冷哼一声,连演出服都没换,搭上外套便敷衍地摆摆手,“走了。”
“喂喂,卡米尔要是来的话……”
“让他哪来的滚回哪去。”
上次几句吵架呛声是他发火在先,卡米尔未曾对他有多少欺瞒,隐隐还有哄人的意思,他不介意同样用一句“就是想你了”真心换真话。这次则不然,争执、负气、爽约,眼见手机屏幕安静死寂,雷狮烦闷地干脆关机,随手往桌上一扔便滑向松松散散靠在桌角的实验报告册。
同时被撞倒的还有他之前不屑一顾的档案袋。
解开细绳不过松松绕过两圈,有捷径不走,非要等卡米尔的心防一点点松动,雷狮冷笑一声嘲讽自己,这是多无聊可笑?
他看也不看第一张端正清秀的证件照,省得搓火、或者莫名其妙心软,径直翻向第二页简历。
家庭关系一栏赫然写着他叔父的名字。
雷狮:“……”
原来卡米尔是他曾有耳闻的私生子堂哥?雷狮眉梢微蹙,他向来厌憎这些复杂的家庭关系,更无心关切哪个兄弟姐妹,对于这个私生子也不过饭桌上听过两句旁人洋洋得意自视甚高的轻蔑嘲弄。
……是卡米尔?
这家伙不可能不知道,雷家盛名之下,除非他卡米尔当真云淡风轻到活着汲取实验室精华修仙为生。
雷狮凝神接着看下去,却是又一道惊雷当空。
卡米尔在十余年前转来他所在的私立学校,居住地址与他仅仅相隔两条街。
次年九月又转学回西城的中学。
来去时间与记忆中某个人,完全重合。
也正是这段时间过后,他的母亲开始带他学习钢琴。
如果卡米尔是他的堂哥,家里那位废物带人围殴一个初来乍到瘦弱的私生子,倒的确是他的作风。
雷狮一时愤怒庆幸百感交集,感情在同一个夜晚翻开复杂的新篇章,卡米尔透过他看见的人,原来就是他自己?他无奈又好笑,恨不能把档案甩在卡米尔面前让他自己分辩,那家伙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雷狮狠狠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把卡米尔抓来自己面前。
总归确定是他的人。雷狮神情稍松,目光扫过下一行字。
第二年十一月,其母坠楼自杀。
坠楼新闻报道图片触目惊心,附着影印病历。
愤怒窒息绞住他的心脏,尽数化成无能为力的不甘。雷狮登时明白过来,卡米尔话中的“一步两步行差踏错”是指谁的人生。他也瞬间清楚他到底为什么比多年前心冷且设防,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生怕做出错误选择。
他的小初恋到底是怎样一天天步履维艰成长到如今的?
……卡米尔当初如果不搬走的话,雷狮有信心,一定能扭转这份档案。
然而——
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滴滴答答的雨声悄然涌入,
“还好你们都回来了,雨好大!嘶——真的冷。”
格瑞回身递过一块干毛巾:“还有三分钟门禁,掐点很准。”
“多谢夸奖,”安迷修弯腰搁下雨伞,他半边肩膀湿透,单手擦着滴水的头发,“其实没忙完,实验室那边乱成一团,但是快门禁了本科的就几个人凑几把伞一起回来了。”
格瑞偏偏头瞥一眼雷狮:“嗯?”
“他们课题组数据从内部被盗,数据全部删除,连导师目录下的任务也成了空的。虽然重要数据本地有备份,但这种事情实在太恶劣,整晚都在内查,好在确定不是组里的师兄师姐,接下来他们估计就要忙着尽快备份补全数据。”
安迷修摊手:“无妄之灾。”
“卡米尔他们组?”
雷狮霍然站起身,没等安迷修回答迅速扯了件外套下来披在肩上。
你不知道吗?安迷修见雷狮神情严峻,将疑问收入腹中:“你不是现在要出门吧?”
“他走了吗?”
“没,”安迷修站起身,毛巾搭在手腕上拦住雷狮,却只是把淅淅沥沥滴答雨水的折叠伞递给他:“借你。”
雷狮一愣,还是接过:“谢了。”
tbc.
喜迎双双掉马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