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09:00】分手热线（下）
9H，给理和《和声》的G，感谢理和天使拯救拖延症于水火
继续理和本的小广告：这儿
分手step3：陈年旧账
“师兄！雷狮师兄！等你好久了！”
“哎？你受伤啦？”
雷狮眯起眼睛打量远远迎上来的姑娘，发觉压根没记住这张脸，只知道这妹子很难缠。
负伤换来的半天假，还要他跨过半个城市来大学领这什么鬼东西，两年前他毕业时就是这姑娘死缠烂打要他们毕业生参加什么活动，可怕的毅力半分未改。
毕业活动针对情侣或朋友，要求两人一同来到樱花树下，写下给自己或对方的祝愿。祝福将在樱花树下沉睡两年，两年后如果你们关系依旧，彼此的秘密会在这个周末打开。
彼时正是在这棵树下，这姑娘N+1次泪眼朦胧地哀求。
卡米尔刚巧来帮雷狮搬宿舍，不多不少，他们正是两个人。
于是雷狮图个清静，便问他：“写吗？”
“好。”
比起莫名其妙的两年之约，雷狮更关心自己不到半天的假期能不能圆满，指不准一个催命电话打进来他还是得迅速行动——卡米尔还在家等他。
毕竟两年前的纸上他半个字也没写。
但他今日仍旧瞒着卡米尔跨过半座城市来取这个秘密，无非是想要一睹两年前的卡米尔究竟写过什么。
雷狮来时桌上已不剩什么，姑娘一脸期待地将其中粉色盒子递交给他。甫一打开，果然一张空白，另一张则是是卡米尔的字迹，瘦长清俊，最后一笔长捺笔锋格外犀利：
“希望大哥入职一切顺心。
希望能把他不规律的生活照顾得好一些。
希望，”
最后一笔墨水晕开，仿佛迟疑许久才转行继续，字迹匆忙许多，甚至纸张的折痕也并未平直，显然是匆匆写就连忙折好，心怀忐忑。
卡米尔在最后一行写道：
“如果可能，一直待在大哥身边吧。”
雷狮眉心紧拧，削薄的嘴唇却情不自禁深深勾起。
负责活动的学妹好奇心起，隔着桌子跃跃欲试：“写了什么呀师兄？”
雷狮飞快把自己的白纸叠在上面，掌心一翻摊给跃跃欲试的姑娘看：“什么都没写，好看吗？走了。”
“哎哎哎雷狮大佬别走啊，再八卦一句。”
姑娘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眼见雷狮方才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甚至近似深情，爆表的好奇心赫然不顾这位学长嚣张的糟糕脾气，径直抓住他的衣袖摇晃着飞快问道：“就问一句！我都好奇两年啦，雷狮大佬你毕业时带来写这个活动的小哥哥，是谁呀？”
雷狮回过身，一道阳光顺着树叶罅隙被揉成斑驳光点，恍惚间拼凑成卡米尔跟在他身后出入学校的身影。
“拿支笔我就告诉你。”
他眉梢一扬，目光扫过满眼期盼递过笔来的姑娘。
雷狮俯下身，垫着那张活动桌子匆忙写就，仿佛回到两年前他错过的盛夏。
如果这姑娘稍微了解他一点，一定知道那个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的小家伙其实是对面大学编导系的优等生，也一定知道他理智妥帖的性格，说不定还听说过传闻中卡米尔为了追赶他的大哥三年修够学分提早毕业。
卡米尔，是他雷狮当做唯一亲人的堂弟。
不过也好，既然外人不知道，那么这个答案此刻便由他定夺——
“小男朋友，满意了？走了。”
雷狮摆摆手，扬长而去。
那么，今后自然也由他定夺。
乌鸦嘴一语中的，果然雷狮还没迈出校门，警局内网短号催命似的疯狂震动。
不过十几秒，雷狮恶狠狠挂掉同事那个稍带调笑的电话，盯梢的方式有一千种，非要让他穿着狮子玩偶装在商业街悠悠荡荡是吧？
无奈只得给卡米尔发消息，交代自己临时加班。雷狮抬起手摸了摸额角细致贴好的纱布，低头接收同事发来的任务地点。
竟是两人家附近的商业中心。
薄暮时分警局的任务目标始终没有出现，眼见接班时间将至，雷狮的目标倒是好巧不巧悄然出现。
卡米尔两手各自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被拦下递传单时竟还住脚欠身才表示拒绝，雷狮对他这些小习惯熟悉又无奈。
没有人察觉商业街的玩偶狮子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捕获他的目标——
雷狮二话不说紧紧抱住卡米尔，隔着厚重的玩偶服，却听得到彼此心跳交错。
在听闻卡米尔险些生死徘徊那一瞬的出离愤怒、与他咫尺距离的心动、见到纸条瞬间打翻的冲动，尽数糅杂于这一瞬拥抱中。
卡米尔两只手垂在身侧，雷狮却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到怀里的身体僵住片刻，很快竟放松下来。
也不知自己是生气还是无奈，雷狮当下想摘下狮子头狠狠教训卡米尔一顿，就任凭陌生人这么当街抱你？总不该……是卡米尔认出他来了？
算了，再抱一会，再训不迟。
尚未等他松开手，被紧紧抱住的卡米尔不得不稍稍踮起脚尖，凑近玩偶狮子毛绒绒的鬃毛，轻声问他：
“大哥什么时候结束工作？”
雷狮陡然觉得《分手热线》那些无聊至极的听众似乎没说错，卡米尔的声音的确拥有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想要冷静、想要信任——
而他，想要拥抱和占有。
卡米尔的话音略带笑意，仿佛知悉雷狮的愤怒，偏偏不着声色地提也不提，只是接着说：“我正要回家，可以等大哥一起。”
不过不要太久，袋子里装着不少冻品，冰激凌也会化掉。卡米尔顿了顿，将这些事实吞进心里。芝士可以重买、啤酒可以再冰、至于冰激凌……可以不吃。
但想要一起回家的大哥他不能不等。
算了。卡米尔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飞快摸了摸玩偶狮子凌乱的毛发便提着购物袋来到街道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那只卡通狮子懒洋洋地在街头游荡。
只是远远便向着他的方向伫立，见到他二话不说便上前抱住。除了雷狮，还能是谁？
卡米尔默默打开一盒冰淇淋，目光绕着那只小狮子逡巡，玩偶狮子似乎将今日珍贵的唯一拥抱提前支付予他。
他实在……很受用。
雷狮结束任务时瞧见卡米尔膝头放着刚吃完的冰激凌盒子，他向来敏锐，观察力更是绝佳，只消一眼便注意到许多同样包装、不同口味的冰激凌盒子躺尸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别告诉我你都吃了？卡米尔。”
卡米尔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做得不够周密，应该扔得更远一些，只得摇头解释：“化掉了。”
啧，听上去这么遗憾痛心？雷狮顺手接过一只购物袋，稍加打量便瞧见是他喝惯的啤酒，偏了偏头问道：“就出来买这些？”
“还有芝士，家里的用完了。”
“晚上吃什么？”雷狮问。
卡米尔想了一会，两人从人潮川流不息处并肩走向万物寂静时，盛夏处处烟火气盛，简单又明快。
“咖喱鸡肉焗饭？”
“你做，你说了算。”
夏日白昼极长。
明丽的傍晚誓要将每个细节照亮。
拖长的影子触碰交叠，盛夏温度将心跳声悄然融化，一切冲动掩藏在聒噪的蝉鸣声中，正悄然发酵。
走到楼下，雷狮正说起那个夺命电话call他回去加班，卡米尔的手机铃声应声响起。
雷狮：“……”
卡米尔只得无奈接起，电话那头同事粗着嗓子高声问：“卡米尔，今晚上文案组有个小噱头想做，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提前来一下？”
卡米尔下意识瞥向眼雷狮，眯起眼睛低声问：“现在吗？”
“嗯，对！管饭的。还有加班费嘿嘿。”
“……好吧，20分钟。”
“今晚的节目同事有点新想法，没办法陪大哥吃饭了。”
“我听见了。”
雷狮毫不掩饰眼底的失望，反而坏笑着有意放大了它。傍晚阴晴不定的心情让卡米尔一时舍不得将手中的购物袋交出去。
“如果大哥很想吃咖喱焗饭的话，土豆和鸡肉切块，咖喱在冰箱，芝士在你手里的购物袋里……做法我可以路上发你。”
雷狮默不作声等他缓缓说完，意味深长笑了声，接着令人毫无防备地，俯身便靠在卡米尔肩上。
他的呼吸那么近，合着夏日的热气紧贴卡米尔的耳廓。
沉甸甸的重量落在肩头，心跳声一并有力而沉重地扣响在他心口，万物皆变得厚重而绵密，将他们牢牢裹在其中，只有卡米尔手上购物袋的重量蓦然消失。
雷狮笑笑揉乱了卡米尔的头发，还不肯给人理好：“是挺想吃的，下次你回来做吧，我等着。”
两年前的纸条密封保存良好，正在雷狮口袋里与手指交缠，不过现下空白纸上多出一个问题和两个答案：
卡米尔，缺不缺个无限期男友？
A.缺。
B.你喜欢雷狮。
雷狮耸耸肩，其实答案只有一个。不过，他是不是该考虑换个方式。
毕竟他等不及，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拖。
分手step……分什么分？还没表白喂。
“卡米尔？卡米尔！”
“嗯？”
“你今天怎么啦？走神好几次啦，接你班的MC已经听过前几期节目啦，他担心跟你风格不太一样，今晚打算进棚旁听你下看看你的思路，可以吗？”
卡米尔点点头：“没问题。”
“多嘴一句，你是不是……”同事眨眨眼随便打趣，“咦~要恋爱啦？”
卡米尔起身收好文件夹，沉默片刻，反问：“很明显吗？”
“哎？！”
同事显然没料到竟得到这样直白坦荡的答案，愕然之下瞧见卡米尔的眼梢竟是微微弯起的。
从没见过他这样笑。
在接班MC听完的几期节目中，卡米尔听过各种分手原因。
缺乏默契。
雷狮与他不会。
争吵不断。
雷狮和他基本不吵架。
背叛感情。
……这四个字放在他身上简直像个笑话，卡米尔想都不想，不可能。
三观不合。
他幼时受人鄙夷厌憎，那时起雷狮便是他的认可与信赖，是他的光，经年累月，只有加深，未曾消减。
他们一同成长，相守、陪伴。
甚至熟知对方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喜好与细节，见证对方生命里诸多历程，难道这不是彼此的最佳选择？为什么要执拗守着近似亲情的那条线分庭抗礼各自为政？
卡米尔定了定神，尚有些恍然。来电听众是个极青涩的男孩，他倾诉着他青梅竹马的初恋。
他的愤懑与怀念一气呵成，竟不需要主持插话半句便自己寻找到迷宫的出口：“我想通了，我还是要和她在一起！”
挂断前他负气似的，又扔下一句：“这个节目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了！更不会打电话的！”
“听可以，希望听众没有机会打通电话。”
卡米尔无奈坦白，便接起下一通电话。
电话那边清了清嗓子，本想等这个不太热情的主持先开口，两边僵持片刻，呼吸声此起彼伏，倒是听众先调侃似的扬声道：“想分手。”
卡米尔挨在桌沿的手指陡然一震，竟是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这个声音、甚至呼吸声，他再熟悉不过。
然而跳出第一反应，卡米尔便瞬间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占据他的脑海，雷狮“想分手”三个字微扬的尾音犹在耳畔。
他放下心，安逸地陪对方演戏：“您是认真的吗？
雷狮那边轻轻笑一声，声音磁性低沉：“认真的，你听出我哪里不认真了？”
“据我了解，您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卡米尔蓦地放轻了声音，“没错吧？”
“什么叫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雷狮话锋陡转，“是根本没有。想追的人今天没听我表白就跑了，所以你先跟我在一起。”
卡米尔无奈失笑：“然后分手吗？”
雷狮咄咄逼人反问道：“你答应在一起吗？”
余光瞥见同事一脸扭曲的表情，卡米尔一时走了个神，这般作风他再了解不过，想要的东西无论以什么方式定然要抢到手，惊天动地也不放在眼里。不是他大哥又是谁？
便是这片刻沉默被雷狮抓住，直截了当变疑问为肯定。
“答应我，”他的嚣张重新占据主场，“人都是我的了，你要分手也说了不算。”
“谁说我要分手。”
“啧，”从善如流还真是快，雷狮笑了两声，“下班我接你，挂了啊。”
卡米尔想了想，还是用他习惯的称呼回答：“嗯，大哥再见。”
同事一脸愕然盯着他，未曾想突然炸开这样一个噱头。导播也发现不对劲，歪头略以思忖，总归是感情节目，相恋分手，谁不走这么一条轮回路啊？自家MC最后一期节目时被人告白，这是好事啊？大哥不大哥的，权当他没听见，索性趁着休息时间喜滋滋地插入一段缠绵情歌。
卡米尔兀自松一口气，竟发觉掌心沁满细密的汗水。
他抽出纸巾，细细擦拭过惯用的钢笔。
一旁同事却仍旧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动作，见他不是先擦拭手心的汗水，倒是先擦钢笔，暗自猜测钢笔前主人是不是那位任性张狂的听众。
见卡米尔察觉，同事即刻默不作声将手机递了过来，只见屏幕输入框里停泊一行字：是不是想早退？
卡米尔一怔，只见接班的同事手指飞快继续输入：我也想提前试一试这档节目，成交吗？
不到十二点。比他平常下班时间提前一个多小时，卡米尔垂下眼睫思忖片刻，无声道过谢便比了个OK手势。
同事继续输入：挺有意思的，祝福你以后跟这档节目彻底没关系。
卡米尔点点头，做口型说：“一定。”
他猜雷狮在。
那一通电话说不定就是在电台楼下拨进来的。
卡米尔一路飞奔下楼，甚至忘了搭在办公室椅背上的围巾。
灯下他最熟悉的身影面向他，用脆生生一声响指迎接他，逆光让雷狮挺拔的身影变得光影浮乱，有些不真实似的，而地面漆黑修长的影子却踏踏实实蔓延至卡米尔脚下。
一步一步靠近。
他们走向彼此最亲密的人。
FIN.
